晚唐在飞

银色的术士和绿色的魔道学者都无法舍弃

白衣卿相

他以为自己终于死了。

当他老到没有力气吸入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闭上了双眼。

可他又在做那个梦,那个怪诞荒谬的梦。那个他死后做的梦,在梦里他反复年轻,老去,死后又做起这个梦。
梦中是在故乡幽州,他行舟于水上。

幽州江河太多,弥漫的雾气让他辨不出哪片水域。

水流湍急,他不知为何独自己的一叶孤舟行得稳缓。

浪花拍在船头留不下水痕,没有人执桨船却逆流而上。

他看见并不平静的浑浊江面上清楚映出自己的倒影。

头顶的乌纱帽和手中的象牙板。

还有尚且年轻的脸孔。

他看不清牙板上的字迹,也不必看清。

少年热血侍国的他,直谏讽谏都没少过。

牙板上密密麻麻的整齐字迹,也必是条条国事的备忘。

他叹一口气,多少年了。

晚卿。

晚卿。

晚卿。

四周迷雾退散,江岸立着位白衣公子。

眉目如画,嘴角噙笑。

温柔得一塌糊涂。

明亮得一塌糊涂。

眼梢脉脉含情。

是他。

江风大作,吹得他眯起眼。

白衣公子忽的向后仰倒,如同断线纸鸢。

他扔下牙板想疾奔在他落地前扶住。

可惜江间波浪滚滚,他跨不过江水奔流。

风肆虐得癫狂,他睁不开眼。

后来他想起来,那人因圣上一杯御酒。

长眠不醒。

他不知脸上是溅起的江水还是止不住的泪水。

他替他顶罪。

他苟且偷安,直到寿终正寝。

风停船泊。

他登岸,面前的路是他进京入仕两人初见的路。

他看见那人在柳树下,白衣猎猎。

一如当初,别无两样。

一切又在重来。

循环往复,他不曾逃脱。

他知道,这个梦他再也醒不来。

那么循回的时光将会冲淡那些心碎与痛苦,或是将伤口冲深成沟壑。

只有他知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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